一晌天低树

［谣夕］连枝共冢（214贺文）

*转世轮回梗，老师和谣叔就是要生生世世

*我虐老师了我对不起他=༎ຶ﹏༎ຶ=

*he结尾

零．

    玖宫岭有两位侠岚，他们少时相识，而后志于保护八方万邦。

    一天资聪颖，一百般勤奋。

    一属金，一属木。

    一白，一蓝。

    他们是对情侣，终其一生只爱对方，世人皆予祝福。

壹．

    侠岚的故事世人传唱。原因很简单，他们守护着众生。

    又是一雨夜，如盆泼般的雨水拼命砸向地面，人们紧闭房门，紧闭窗户，缩在屋里和家人依偎在一起，感受火盆那熠熠的红光和使人困乏的温暖劲。

    可就在桃源镇不远处的桃源山上，正是一片狼藉。一只身似豹而头似雕，周身还泛着零力的奇怪生物与众侠岚缠斗着。五行属性不同的元炁呈现着不同的颜色，一个个侠岚术接踵放出，可却依旧不能奈何那怪物分毫。

    唯有太极侠岚合力发动元神才能与其抗衡。

    天净沙召来山鬼谣与弋痕夕商量对策，浮丘云丹与其余侠岚暂且构成结界将其困住。

    “可是统领，我们三个的元炁已经消耗很多了，而且刚刚打斗时也有受伤，尤其是——”弋痕夕将视线转向山鬼谣，他那本就不完整的衣服此时更是多了许多口子，从破开的地方可以看到他打斗时落下的伤口，腰侧甚至有一处仍在汩汩地留着暗红的血液。弋痕夕的眼里满是担忧，这天净沙看得出来，山鬼谣自然也看得出来。

    “我没问题，统领，元炁可以用神坠进行补充，我的身体可以承受发动元神。”山鬼谣眼神中写着决绝。

    ……

    元神发动了，依旧是以山鬼谣为主。

    天净沙的烈火燎原与那怪物振翅挥出的零力于空中碰撞，一方红一方紫，产生的光辉甚至照亮了近处的地面，映着雨水点点。所产生的气浪呼啸着席卷向一旁的侠岚，几乎站不稳脚，可他们不能向后退去，身后是正在发动元神的三人。

    三人感受也并不是很好，虽是天净沙发动的烈火燎原，可山鬼谣弋痕夕依旧会给予辅助，他们此时有着要被击破的不好预感，可仍在咬牙坚持，哪怕耗尽体内元炁，与对方两败俱伤，他们也不能放弃，因为，他们的身后是黎民苍生。

    随着一声尖锐的吼叫，那怪物的魂魄似是烟消雾散，化作紫芒道道，渗进土壤之中。

    元神也随之消失，倒下的，还有发动元神的三人。

贰．

    弋痕夕并不知道他是怎样回到玖宫岭的，当他醒来时看到的是仍未苏醒的天净沙和地上因钟葵发动治愈术而出现的火红挂印。

    钟葵蹒跚着从殿外进来，同一般的老太太，驼背，头发花白。

    “钟葵老师，山鬼谣呢？”弋痕夕上前一步，他没法淡定，因为他知道，发动元神需要消耗大量元炁和精神力，尤其是引导者，需要承受更多元神所受的伤害，况且，他那时身体状况本就不好。

    钟葵没有说话，而是递来了一块侠岚碟。

    金属性的，太极侠岚碟。

叁．

    这件事后弋痕夕如同什么都未发生过，像往常一样教学生，出任务，打点殿内事务，仍以他那温润的笑容面对所有人。可谁也不知道，他曾在无数个夜里辗转反侧，在无数个夜里从噩梦中惊醒，在无数个夜里抚着那侠岚碟低声抽噎。

    他们约好要一生一世，生生世世，可终是化为段段回忆，独留他一人艰辛地活。

    两块侠岚碟都被他一直带在身上，木属性的，挂在腰间；金属性的，放在怀里。

    他知道山鬼谣牺牲已经是不可挽回的事实了，这侠岚碟是他对他的最后念想。他与他的侠岚碟形影不离，如同少时他与他形影不离。

    直至他也闭上了双眼，再也不会睁开，两块侠岚碟纷纷坠地，其他侠岚才将其送到了钧天广场那屹立的石柱。

    一金一木两块碟片先后从手中浮起，飘向它们该去的地方。又似乎是产生了共鸣，在先前的金就那样停在半空，等着木来追上，而后就这样并着，几乎是同时间，化作两道光芒，融进了石柱中。

肆．

    三十年后，桃源镇。

    街上的人群熙熙攘攘，两侧小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穿过这些市井声音拐到一人烟稀少的巷子中，却是朗朗书声传来。

    这里的教书先生名叫弋痕夕，是几年前来到桃源镇的，在此开办了私塾。起初大家都不肯把自家小孩送去他那里念书，可不知怎的，人群中渐渐出现了替他说话的声音，有了名气，大家也肯让孩子去他那里了。

    “老师，今天不要背千字文了好不好~”一稚嫩的声音向弋痕夕撒娇道。

    “那大家要做什么呢？”弋痕夕也不恼，就这样顺着孩子的意思问了下去。他温和的声音似有形地抚摸座上的孩子们一般，使小小的人儿都敢于和他说话。

    “老师为什么会到桃源镇教书呀？”旁边一个小男孩眨眨眼睛望向他。

    “我啊，在等一个人……”他看了那孩子一眼，又将眼神转向窗外。窗外一棵不是很高的树上立着两只褐色的小麻雀，靠在一起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是谁啊是谁啊”

    “嗯…是一个约定好要在这里见面的人呢。”

    ……

    桃源山上，山鬼谣坐在山顶一块巨石旁，那位置可以看到桃源镇的全部样貌。淡蓝色广阔的天空下桃源镇也变得渺小了起来，一座座房子似紧挨在一起，而中间主干道上熙攘的人群也只是一个个小小的黑点，模糊不清。

    手中的酒壶摇了又揺，却是不见喝去一口。

    一阵清风拂过，身后树的枝丫被吹了起来，四处都在沙沙作响，两鬓那未扎上的半长的发也向前扬了扬。而这一切，似乎都在催促着他快些起身。

    他放了酒，摘下左手一直绑着的绷带，看着手中那印记久久出神。

    他知道那印记是什么，他也知道现在该去哪里。侠岚、玖宫岭、神坠、鸾天殿、神树扶桑这些熟悉又陌生的名词一次次地浮现在脑海中，以及——弋痕夕。

    该动身了。

    这么久了。

    该相见了。

伍．

    “大娘，跟您打听个人。”刻着桃源镇三个大字的牌坊立在道路的尽头，山鬼谣便是从那里来。被问到的大娘看着眼前这高大的小伙有些许害怕，往后退了半步。这害怕不是没有缘由的，眼前这人，看着也就二十来岁的样子，可却是一头白发，一身精壮的肌肉彰显着力量，手上还绑着绷带，一副罪人模样。

    “你…你别找我问啊…看你这不像是能干好事的人…”大娘磕磕绊绊地拒绝着山鬼谣，就差转身就跑了。

    “诶，您别害怕啊”山鬼谣也是无奈，他就这副模样，要他怎么办。“镇上有没有个名叫弋痕夕的？”

    “弋痕夕？”大娘见他真是来打听人的也略放下了戒备心。“弋痕夕是镇上有名的教书先生啊。”

    “教书……先生？”山鬼谣怀疑自己听岔了，挑着眉毛难以置信地又重复了一遍。

    “对啊，好多小孩子都去他那念书呢，小伙你这是认识他？”

    “略有些交情，以前有共同立过誓言，他说在桃源镇就可寻到他。”

    “嗨呦，原来是先生的朋友啊，诺，你就顺着这大路往前走，右手边第四个路口往里拐，就能到他那私塾那里了。”

    “谢谢大娘。”山鬼谣规规矩矩的给大娘道了个谢，便向着那地方走去。那里的人，他已是苦心寻了十数年。

陆．

    课间，弋痕夕放任孩子们出去玩，只是叫他们记得半个时辰后回来。

    有些大一点的男孩，一下课就成群结队的跑到巷子外面，到大道上去嬉笑打闹。

    “我怎么好像听到有人在唤弋痕夕老师的名字？”一孩子停下了动作，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他的小伙伴。“我好像也听到了？”他的小伙伴也心生疑惑，转眼却是看到了一个银白色头发的高大男人又向小贩重复了一遍“弋痕夕办的私塾是在这里吗？”说罢还指向了他们小巷子这边。

    两男孩飞奔回去，到了房门口看着弋痕夕却是气喘吁吁说不出一句话。

    “慢点慢点，怎么这么着急啊。”弋痕夕看着眼前两个撑着门喘息的孩子，担心地问了句。

    “老师…有个…人……在找你……”其中一孩子费劲地把要说的断断续续说了出来，连起来倒也能听出是句话。

    “什么？”弋痕夕那标志性的笑容却是在这一刻凝固住了，有个人，找他？莫非？

    “一个…银白色头发……的男人。”

    弋痕夕的所有冷静在这一刻都消散了，腾的一下站起身便要向屋外走去，他知道那人是谁了。来寻他的人，他盼了念了数十年，终于要再相见了。

柒．

    弋痕夕跑向了巷子的出口处，一路上跌跌撞撞数次险些摔倒。他已经可以看到那银白色头发的身影了，而那身影也看到了他，向他奔来。

    他们就这样，紧紧地拥在了一起。这一刻，他们似乎听不到身边的声音了，那些吆喝叫卖，那些细碎的交流，孩童的尖叫，风声鸟鸣，都听不到了。他们的世界似乎仅剩下了对方，仅剩下了自己紧紧拥住的人。

    在没有山鬼谣陪伴的这些年里，弋痕夕不知多少次幻想出了这样的画面，可终是幻想，不能实现。

    山鬼谣亦是，这一世他寻他千千万万，终于在此看到了他心心念念的人儿。

    巷口的小贩和行人探头张望着看着热闹，他们看到的是这看似凶狠的男人将头搭在他们熟悉的弋痕夕老师的肩上，肩膀不停的起伏着，似是在哭。而他们熟悉的平时总是如春风般和煦的弋痕夕老师也是垂下头来，不停地扶着那男人的后背，似是在耳语，又似是也在抽泣。

    阳光斜斜的落下，二人脚旁的影子也交织在一起，分不清你我。

    “看来老师等的那个人，已经来了。”

捌．

    镇上从此便少了一家私塾，弋痕夕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桃源镇，和他来时一般。

    人们都不能理解弋痕夕为什么要放下这很吃香的活计，可孩子们都知道，老师等的那个人来了，老师和那人有要必须一起去做的事。

    ……

    玖宫岭，侠岚选拔。

    火红的太阳高悬在空中，那燥热的阳光使等待中的预备侠岚们有些许的躁动。他们或只身一人，或三五成群低声议论着，而这多是少年的人群中，两个高大的男人格外显眼。

    “咳咳…”统领清了清嗓子，示意台下人安静。

    “…走上前来，便会有树叶落下，叶子上的字便是你该去的殿。”统领站在众人前高声宣布着选拔的流程。

    弋痕夕和山鬼谣相互看了看，他们都还记得上一世的事情，自然也都是回想起了上一世的今天，那天也像今天一般，太阳高照，台下人尽是跃跃欲试的神情。

    “鸾天殿”弋痕夕走上前去，落下的红色扶桑树叶上一个金灿灿的鸾字。

    “鸾天殿”山鬼谣手中的叶子上也是一个篆体的鸾。

    这是一定的。

玖．

    “这次我月逐一定会比你快的。”弋痕夕笑着向前迈了一步，挡在山鬼谣身前。

    “哈哈，我等着你来超过我。”山鬼谣嘴角微微上扬，侧侧头，拽起了眼前人的手，向鸾天殿走去。

拾．

    几十年前，玖宫岭有对情侣，他们无时无刻不记挂对方，他们约定在一起一生一世，生生世世。

    他们的爱情世人皆予祝福，他们的约定上天不忍拆散。

    几十年后，玖宫岭仍有对情侣，一金一木，一白一蓝。